Fantastic Beasts
Theseus Scamander/ Newt Scamander
上.
下.
紐特今天只需要直半天班。他們又多聘了一個員工，主要負責鳥禽的專業跟救援。他今天就是去交接並且提醒一些值班的注意事項，其實這些頂多只需要三小時的時間，但紐特放心不下新人的獨自值班，硬是待到快傍晚才在對方的堅持下離開。
回到家發現西瑟牽著他們養的狗狗出門散步去了，他覺得有點肚子餓，這才想起來自己一整天都還沒吃東西。他去廚房咬了片吐司，順手將一地他早上造成的災難收拾乾淨。
雖然這樣想很不應該，但他真的以為西瑟會在他回家前至少先把睡衣跟不成雙的襪子收回它們該在的地方。他索性把洗衣籃的衣服抱去洗衣機裡，加了兩匙洗衣精，又回到廚房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因為他的頭痛的可以。果然人類不能過度飢餓，他開始懂西瑟為什麼一天到晚逼他在正常時間飲食。
他不確定西瑟出去多久了，但探索哥哥平常在他不在家時都在做什麼也是挺有趣的。
他又抱著一盤餅乾，馬克杯，用肩膀推開了哥哥的書房。正確來說這是他們共用的書房，只是比起這裡，紐特更習慣窩在閣樓的小書房裡，他的所有研究報告也都在那，亂的自成一格，西瑟有時候連想幫他打掃都會不知道從何開始，最後那裡變成了紐特的小小研究基地。
西瑟的書桌很亂，馬克杯跟無線滑鼠甚至都放置在蓋闔上的筆電上面，紐特覺得很好笑，彷彿要抑制裡面的什麼怪獸不要跑出來一樣。
他將它們擺回桌上，然後坐上西瑟的位子，邊吃餅乾邊翻閱著疊在一旁看到一半的小說。那是最近熱門電影的原作小說，西瑟是這系列的粉絲，一整套書連精裝版都有。可是紐特對它不太感興趣，他試著讀過它，然後在第一章讀不到一半就放棄了。
「西瑟要是知道我邊吃東西邊碰他的小說，一定會氣瘋的。」紐特自言自語道。
他舔了舔手指，打開了西瑟的筆電，但在畫面還沒開起前又把它闔上。「然後還亂看他的電腦，希望他沒有裝監視器。」紐特環顧了四周，抱著那盤餅乾又溜回客廳去。
然而在關門前，眼角餘光注意到了那個掉到垃圾桶的耳罩式耳機。那是他買給西瑟的禮物，他不能那樣對待它。紐特有些生氣的盤坐回西瑟的辦公椅上，把那個可憐的、電線亂捲的紅色耳機從垃圾桶中救出來。
他把它放回桌上，也將那盤餅乾放在旁邊，報復式的合理化了自己開啟兄長筆電的動機。該不會是看到了狗食特賣的活動才帶著朵勒絲出門的吧？紐特把筆電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掀開螢幕。
＊
西瑟牽著朵勒絲回到家，紐特正在看著電視。
「紐特？我以為你晚餐後才會回來？」西瑟蹲了下來，解開朵勒絲的牽繩，邊搓揉著牠的毛髮。
「其實只有半天而已，」紐特說，「但我大概下午四點多才回來的。」
「是嗎，」西瑟依舊跟朵勒絲互動，但他還是透過沙發偷瞄一眼，見對方似乎專注的看著電視，於是問道：「然後呢？」
「看了部電影。」
「哪部？」
「星際大戰。」紐特隨便說出口腦袋想到的第一部電影。
「第幾集？」西瑟問。
紐特在心中暗自罵了自己一頓，他根本沒看過星際大戰，萬一哥哥晚點跟他討論劇情他絕對掰不下去，但他還是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冷靜一些，「我忘了，中間開始看的。」
西瑟並沒有再追問下去，他想躲回了書房。因為心虛當時是被嚇出門的，眼見弟弟老早就到家，他得趕緊查看是否被知道些什麼。
當西瑟轉開書房的門把，紐特開口，「聽著，也許我記錯了，我可能看了隨便的一部太空電影。」他有些緊張，不敢看西瑟，並且將懷中的抱枕拉扯的讓人足夠覺得那個抱枕很可憐。
可是西瑟並沒有注意到這件事，「喔，」他說，看著地板，右手持續在將門把轉開的路上，「那很好。」他心不在焉的胡亂回答著。
「也許你該試試這個，」紐特站了起來，將一杯綠色的果汁遞到西瑟面前，「我剛才榨的，有點太甜了我不太喜歡。｣
西瑟接過玻璃杯，聽話的喝了一口，然後皺眉，「太苦了，你加了什麼？」
「我......」紐特腦袋一片空白，因為在半開啟的門縫間，他看到西瑟的書桌上擺著那盤他忘記帶出來的餅乾。上面還有還沒吃完的兩片。
見紐特答不出來，西瑟下意識地跟著視線想往書房裡看，但他動作不敢太大，好像那間房間鬧鬼一樣。
「希望你不是想著要把我毒死。」西瑟又再喝一口，然後將將書房的門推開。
紐特也跟了進來，他們都心照不宣的來到電腦桌前，在西瑟從那杯苦澀的果汁中回神前，紐特將自己塞進西瑟跟桌子之間。他背對著桌子，雙手背在背後，找尋著那個不該存在的盤子。
「怎麼了嗎？」
「我可能多放了一顆菠菜，」紐特說，他對著西瑟微笑，「把它跟酪梨的比例算錯了。」
西瑟皮笑肉不笑的又喝了一口。紐特終於摸到那盤餅乾，他緩慢地拉著它，但一路不怎麼順遂，它被耳機卡在原地，進退不得。
就在紐特思考究竟該不該用力拉扯盤子，還是要換個方向拉時，他注意到西瑟看往他的背後。他看見了，那個盤子。
哐的一聲，盤子掉落地面，碎成一地。
兩個人默契的蹲了下來，一個忙著想收拾一切，一個忙著阻止對方碰那些碎片。然後一陣慌亂中西瑟也打破了那杯原本拿在手上的玻璃杯，因為紐特當著他的面徒手去拿那破碎的陶瓷製品。
最後紐特逃走了，帶著西瑟的責備，還有手指頭上的傷。西瑟追了出去，他們在廚房會合。
「你不該碰那塊碎片。」西瑟指責道。
紐特並沒有回話，他看著西瑟替他清洗傷口，忍受著緩慢抵達的刺痛感，然後他被牽著走出廚房。西瑟在櫃子中尋找著醫藥箱，單手，另一隻手依舊牽著紐特不放。
「其實你可以放開我了。」紐特提醒道。
然而西瑟並沒有予以理會，「找到了，手伸出來。」然後將紐特帶往中島，那裡位置大一些。他將藥膏沾上棉花棒，輕輕地碰上那道割傷，最後將繃帶取了出來，一層一層的將它包覆。直到紐特的右手食指變得比其他九根來的明顯巨大，彷彿童書中每個受傷的孩子被包紮後的模樣。
紐特抿了抿嘴，將雙手環抱胸前，像是在呵護傷口，又像是下意識的築出了一道幾年前來他試圖建立在他與西瑟之間的牆。
他愛西瑟太久，所以接受每一個擁抱跟強迫到西瑟家裡住宿的提案。他原以為這樣不正當的感情可以永遠隱藏在未來兄長應得的幸福的祝福中，直到他聽到西瑟對他的告白跟求婚，他才明白他們的感情竟然是雙向的。明明在那之前，他真的可以將一切情感封印在內心深處，甘願做個難相處的弟弟。
他並不知道西瑟愛他的時間是否跟他一樣長久，他可是從很久以前就開始愛上自己的哥哥，也許他可以有把握這條時間線能夠贏得了各方面都比他優秀的兄長。
但他確實很失望，西瑟除了擁抱之外幾乎不再曾碰過他。哪怕是求婚的那晚，或是幫他戴上戒指的時候。他們會接吻，但僅止於蜻蜓點水。他理解西瑟心中也許基於保護欲的忍耐，但當他看見那支成人片時，他不知道——他從未這麼憤怒跟不知所措。
他也曾做出努力，例如在擁抱過後多索求一個吻，或是在餐桌上提起伊比利亞北山羊交配的話題。可是西瑟從不接他的球，這使他的一切努力變得可笑。
可是同時他感到害怕。
是否這不是西瑟要的。西瑟錯將感情放在他的身上，他剛失戀，這樣的情感轉移很正常，他知道他的哥哥一直以來都很愛護他。也許西瑟後悔了，所以才什麼也不做。
他不像莉塔那麼討喜，他可以輕易理解得出，個性方面他完全是足以成為西瑟人生絆腳石的存在。
西瑟，身為產銷經理，需要的是一個可以帶出門，體面又賢慧的妻子。而不是他，男性、手足、社交恐懼，帶出去毫無幫助還可能捅出些什麼簍子出來的存在。
他後悔了，那部成人影片就是最好的證據。就算退一萬步來說，不討論性別，他都不是個理想的對象。西瑟需要的是裡面那種聽話的、服從的伴侶，而不是——他。
他抱著筆電哭了很久，他的身材甚至不如影片中的男孩般吸引人。他更難過於西瑟並不是性冷感，他會看成人片，這種重口味的成人片，他寧願看這些成人片也不願意跟他發生關係。
「你休息一下吧，我去......收拾一下書房。」西瑟說，回憶起那杯也一起打破的果汁，「它現在一定一團亂。」
紐特點了點頭，他希望西瑟趕快去，至少別待在這裡，他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西瑟，他的鼻子一陣酸，該死的，他又想哭了。這天之前他從不知道自己這麼愛哭。
可惜事與願違，西瑟注意到他變紅的鼻頭，選擇留在原地。
「嘿，小傢伙，怎麼了？」西瑟說，並溫柔的撫摸著他的臉龐。
紐特深呼吸，卻好像怎樣都無法平復情緒。西瑟將他擁入懷中。
「如果是那些影片，我很抱歉，顯然他們拿錯檔案了。」西瑟拍了拍紐特的背，然後又摸摸他的頭，他隨口掰了個藉口，並隻字不提莉塔，直覺告訴他最好還是不要提起她。「我也嚇壞了，我想說對方是很有誠信的一間公司——」
「但你看到了10分20秒，」紐特說，「他們甚至從床上做到了沙發上。」
「他們有嗎？」
紐特把自己從西瑟身上推了出來，瞇著眼睛看向西瑟。
「好吧，你贏了。我很抱歉。」西瑟說。
抱歉什麼。紐特離開高腳椅，坐回沙發上，使他整個人背對著西瑟，讓後者只能盯著他的後腦勺。抱歉這段婚姻是個錯誤，抱歉他給了錯誤的承諾？他不想聽到這些。
「莉塔說，她希望我看看這些影片。」西瑟解釋道，「她說——」
「好讓你認清你選錯人了？」紐特忍無可忍，脫口而出。
「抱歉，你說什麼？」
紐特又深吸一口氣，然後重重的吐氣。
西瑟跟到了沙發區，坐在紐特身旁，按住對方的肩膀問道，「你在說什麼，紐特，我選錯什麼——老天。」他洩氣的癱坐在沙發上，「你誤會了，我就知道。看到這種影片一定會誤解些什麼，只是我不知道你會往這方面誤會。」
「沒什麼好誤會的，西瑟，也許我們該談談。」聽到這句情侶分手前百分之兩百會出現的關鍵詞，西瑟決定坦白。
「不，聽好了紐特，我確實向莉塔求助過。」
「我理解，」紐特說，「老實講我也不認識太多你的朋友，也許他們當中有合適的人選。還是你已經有對象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紐特，但我想說——」
「或是我們可以離婚，但我喜歡這個戒指，而且你送同一個戒指給對方也不太公平，我——」
「離、離婚？」西瑟愣住了一下，說，「我不允許，為這種理由離婚太愚蠢了。」
「我很抱歉，我這麼沒有魅力、不聽話、愛闖麻煩，給你添麻煩。」紐特吸了吸鼻子，「我沒有——我不像女人，擁有豐滿的乳房或是孕育下一代的能力......或是那個孩子那樣精緻漂亮，乖順，足夠吸引你。」
「那不是你，紐特，那樣就不是你了。」西瑟抱住了對方，「你對我很來說很有魅力。」
在聽到西瑟一遍又一遍的述說著『你就是你，我愛的是這樣的你』以及『你不需要改變』後，紐特才意識到真正誤會的那個人是自己。但他仍試圖為自己辯解：「但你從不打算嘗試......對我做那些事。」
西瑟脹紅了臉，「這也不可以，我不可能那樣對待你。」他想著影片中的一切，男孩聲嘶力竭的喊叫聲。
紐特也回想到了。「不、不是，」這下換紐特開始口吃，「不用到那樣的程度，我的意思是，那種事——」他努力不去想像那些太過火辣的畫面，但是影片太過有記憶點，他辦不到。「不要用道具，還有我柔軟度沒那麼好，那樣我會死的。」
「我以為你會抗拒。」他牽起紐特的手，避開了傷口的親吻其手背，「紐特你知道我忍耐了多久——」
「什麼。」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西瑟說，「但是我很害怕這不是你要的，我害怕傷害到你。」
「你再無所作為才是真正的傷害我。你明明說過的——」紐特將手從西瑟手中掙脫，然後捧住哥哥的臉，「——在你懷裡我從來不哭。」
莉塔回到家，從小包包裡拿出了USB，準備的爆米花跟一杯可樂，打開了資料夾。首先是資料夾名稱就跟她原本的認知不太相同，這讓她有了不好的預感。
隨意點開任一檔案，出來的卻是文藝風格的含蓄同志片。這讓莉塔在心裡咒罵了一聲——
「糟糕，我拿錯USB了。」
他們確實沒有使用道具，或是挑戰任何不可思議的姿勢，只是他們確實在沙發上完成了首次的性愛。
西瑟繼續追逐著天花板的線，他們相交、會合，最終他將視線停留在紐特身上。
讓西瑟·斯卡曼德懊悔的是，他辜負了紐特對他的信任，所謂的在他懷裡從來不哭，這根本不可能，哪有人第一次嘗試都能順順利利，儘管他覺得他已經十分努力克制自己。然而這就是紐特懊悔的部分——他不該說出那句導致他哥哥失去理智的話語，這都要怪那部影片奇妙又驚人的如何進入兩人的潛意識。
「紐特，永遠不要嘗試那樣叫我。」西瑟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是說，」紐特揉了揉眼睛，從沙發上站起來，轉身對西瑟提問——「『Daddy』嗎？」
Fin.
到底誰才是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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