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良】大發現!三井學長18歲了還會抱著娃娃睡覺




  半夢半醒間,他好像聽見了三井的聲音。

  過去也曾這樣出現在自己的夢中,穿著白衣帶著開朗微笑的短髮模樣、或是留著長髮的模樣,他都曾夢見過。

  一種是那樣的單純,未知曉名字的少年,專注、純粹的美好時光,卻又能在醒來的那一刻帶著些遺憾與空虛。而另一種的,現在想起來,可能就是惡夢吧。宮城不禁感到有些可笑。

  但這不是夢,他可以肯定。

  聲音從門外傳來的,連同些許的燈光一起。門可能稍微地被闔上,但沒有完全緊密。三井刻意壓低的音量,但他依然能分辨出他們距離並不遙遠。

  也許在走道的另一頭。他記得三井家的大致格局,那裡似乎有台電話。

  所以他在三井家嗎,為什麼啊?

  聽著對方客套又彆扭的自我介紹,解釋從球隊通訊錄裡翻出的通訊資訊。他試圖起身,手腳卻好像不是自己了一般難以施力。只能任由外頭開始了「不,沒有添什麼麻煩,反而是我時常受到宮城照顧。」的尷尬對話。

  睡意依然侵襲著大腦,無法去思考緣由的疲憊感干擾著思緒。宮城順從身體的重新放鬆著肢體,躺回原本的位置。

  抱歉了,三井學長,這就不救你了。

  所以說為什麼會這麼累啊,他不過是和大家一起來學長家裡作客而已。

  好吧,也許多半是櫻木在聽到三井爸媽訂了大餐,卻因為臨時有事無法趕回來後,以「沒辦法了,本天才來幫小三解決吧,食物浪費可是會遭天譴!」為由,硬來蹭了一頓免費的晚飯罷了。

  而只是被拉著一起同行的自己,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拒絕的理由。吃飽喝足不知不覺間便睡著了,不過他依稀有記得櫻木鬧哄哄的宣布該回家了——花道那小子吃飽了就溜回家了是吧。

  多虧了回憶與些許的不耐煩情緒,宮城其實清醒的差不多。再次嘗試從沙發上起來——他記得是在沙發上打盹的——豈料卻發現自己身處一間臥房。

  還來不及多想是不是誰良心發現地將他搬移到客房,宮城發現自己的視野十分奇妙,明明再正常不過的臥房,此刻卻儼然像是個異世界般的陌生又詭奇。

  一般人家裡的天花板是這樣遙遠的嗎,還有為什麼書櫃怎麼這麼大?宮城不解。他只能用盡全力地起身,然後重新跌坐回床鋪中央,然後險些被坍塌下來的抱枕與棉被滅頂。

  哪有人會被區區棉被謀殺,他都要懷疑三井夫婦訂餐的料理裡面有烈酒成分了。他這時才發現自己並非使不上力,而是無法控制肢體。

  費力地掙脫出來,這才看清楚拉扯著棉被的雙手,以及這一切怪異的主因。宮城驚恐地摸透全身上下,又跌又爬地走到窗前,望向照映出來的成像——那是一隻毛絨的泰迪娃娃。

  他變成了一隻泰迪娃娃?

  醒來應該就能恢復原狀了吧——姑且當作是在作夢。一道刺眼的亮光襲來,誤打誤撞般地被不知名的東西絆倒後,撞開了檯燈開關。

  藉著燈光,他才得以清楚地觀察自己的身軀。他是隻頸前繫上鮮紅色緞帶,帶著捲毛的泰迪熊娃娃。

  與籃球癡完全絕緣的可愛玩偶為何會出現在三井學長家裡,他將這個謎團順理成章的理解成家人或仰慕者送的禮物。反正不關他的事,倒是之後要好好找機會酸一下對方的收藏愛好了。如果他變得回去的話。

  這才是一切最根本的謎團吧,宮城洩氣地想。

  環顧四週,好像這樣的體型能做的事也不多。還不適應站立,到底要用哪裡出力,低下頭來卻只見礙眼的緞帶。

  這雙沒有手指的雙手儼然一點用處也沒有,努力了十分多鐘,最終還是放棄緞帶拆除的企圖。倒先是在桌面上找到了一張平放的照片。

  那是稍微留長劉海的三井捧著獎盃,與隊友們的合影。最顯眼的地方擺放的不是心儀的女孩子、不是家人、不是安西教練,反倒是國中MVP時期的照片嗎。

  宮城揚起眉毛——如果他可以的話——三井學長是個念舊,或根本來講就是個依然沉溺於過去榮光的男人。他本想這樣下結論,直到他發現一旁立著的相框裡擺放的湘北隊員們的合照。

  忘記是怎樣的場合拍的照片,包含一年級新生在內的所有人都在裡面,但似乎沒有半個人在看鏡頭。包含他自己。

  他原以為他的看的會是彩子,不料觀察許久,才發現應該說每個人的目光皆對著鏡頭角落因著不明原因吵起來(或是單方面吵起來)的櫻木和流川身上。

  透過照片都能聽見赤木的斥責聲,安田坐在他身旁左顧右盼,而他則跟三井學長勾著肩,笑著流眼淚。

  簡直莫名其妙啊,明明有過更多更合適的、更具團結力、更帥氣的合照,三井學長偏偏選擇了這張荒謬的照片放置床頭——他為什麼沒有這張照片。

  目光停留在兩人互相攙扶的手臂上,然後再看看現在的毛絨雙手。

  宮城在原地大大地嘆了一口氣,這時候要怎麼辦,數羊嗎?他把希望放在隔天醒來一切就會神奇地恢復正常上面。可是他連怎麼移動都不是很清楚,只能同手同腳地沿著窗沿,艱難地爬回床鋪。

  這張床是單人床還是雙人床,還是加大尺寸的單人床?抓不準的距離與比例尺,有好幾次都差點讓自己摔落床底。

  在小小的自己面前,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過於巨大。

  他這個樣子還會摔死嗎?

  抓住床鋪的邊緣,一個既不費力又不用怕掉下去的位置,既然移動這麼樣的麻煩,宮城索性決定就這麼停著休息片刻。

  三井壽推開房門走了進來,也是這時,宮城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間並不是客房,而是三井學長本人的寢室。

  啊,太好笑了,三井學長。泰迪娃娃放在房間內,該不會要抱著才能睡覺吧。

  三井朝著他走了過來,宮城有些慶幸自己早些時間決定攀附在床沿休息的決定,要是目睹他移動的瞬間,不要說三井學長了,正常人都會嚇到把靈異玩偶丟出窗外。就算沒有,恐怕也要大費周章解釋,才能說服對方自己不是什麼受詛咒的怨靈娃娃。

  亂想的過程中,宮城被捧了起來。

  他險些叫出聲音,但依然裝沒事般的試圖冷靜。他是娃娃,娃娃不會動。他不斷提醒自己。

  懸空的感覺很奇妙,四肢自然地垂下,唯獨身軀被捧在手心。他被注視著,不敢輕舉妄動,憋住呼吸,是說變成這樣他有需要呼吸嗎?

  沒多久,雙手捧著的動作改為牽著雙手的姿勢。他被擺弄出各種裝可愛的模樣,有在頭頂比劃著愛心的、也有對著三井揮手的。

  雖然覺得難為情,但想到全身上下所有支撐只剩下這雙手,宮城拚了命的也要拉著三井的手指,認命的被擺布著。

  你要是敢把我掉到地上你就死定了,宮城絕望的想。

  然而三井壽似乎格外愛護這隻泰迪娃娃。他的動作很輕,深怕他掉到地上似地重新捧回手心。他會拍掉他身上的棉絮,謹慎地將他放回桌面上,還會梳順他的毛髮,弄正他胸前的領結。

  好像他被呵護著,被珍惜著一樣。

  也許是充滿回憶的兒童時期就留在身旁的玩偶,或是其他同等價值的存在。三井學長意外的還真溫柔,宮城忽然沒了想取笑的心思。

  他被擺放在相框隔壁,在輕輕拍了拍頭過後,三井拿了件睡衣,再次離開寢室。

  如果是被這樣善待著,也不會把他放在櫥櫃裡生灰塵,變不回去好像也不是那麼糟糕的一件事——他可不能這樣想。宮城拍打著自己的臉頰,打醒自己道。



  趁三井洗澡的時間,他做了很多事情。

  例如爬下桌子,學會走路(他拿了一隻筆當作拐杖輔助著),走到隔壁客房確認了自己的身體沒有消失,還有好好在呼吸,沒有死掉後,再安心地走回原本的房間。

  這一切得感謝三井澡洗得有夠久,還有他沒有將門關緊的壞習慣。

  爬回桌子是不可能的,在聽見腳步聲之際,宮城決定隨意趴在地上,做出掉落地板的假動作。

  當他再度被捧起時,已經差不多適應了這種騰空的感覺。但他沒有被帶回桌上,反而跟著三井本人來到床鋪上。

  那句該不會要抱著睡的玩笑話,如今變成怎樣也揮之不去的最壞假設。

  他這時忽然才感到慌亂,他怎麼不跟一本雜誌或是一對耳機交換靈魂,就算要變成個玩具,也該變成火箭或積木類的,怎樣也不想與他做更多肢體接觸的物品。

  直到真的被抱在懷中,一同蓋著棉被時,宮城才確認眼前的假設為全然的現實。

  他好像還聽見三井對著他說晚安,然後拍著他入睡。三井哼著小調,他聽不出來那是首什麼東西,但旋律在耳邊繚繞著。

  太過靠近。

  他可以聞到對方沐浴乳的香氣、衣物柔軟精的香氣,以及被陽光曬過的棉被的香氣。

  微濕的氣息與透過睡衣傳達過來的體溫,他才剛睡醒,羊數到九百五十七隻了,宮城良田睡意盡失,可以說是完全睡不著。

  他怒視著罪魁禍首,緊閉的雙眼帶著那微顫的睫毛,高挺的鼻子與帶著傷疤的下巴。

  今晚恐怕是不太可能了,雖然他是希望隔天他安穩地在自家醒來,然而發現這一切只是場荒誕的怪夢,但總要規畫著最糟的情況,至少白天大家足夠清醒的狀況下,他有信心能跟對方好好說明清楚。

  但是他該怎麼做。要在對方醒來的瞬間,還是吃早餐的時候?他會先招手示意自己會動,還是開門見山的開口道:嘿,三井學長,是我,我是——
  
  「宮城......」

  帶著睏意的語氣分明在喊著他的名字。宮城再次憋住呼吸,深怕聽錯或是漏掉什麼訊息。可對方似乎沒打算再繼續說下去。

  是在說夢話嗎?他懷疑著。宮城小心翼翼地爬近三井面前,努力忽視著那呼氣在他身上的溫熱氣息,靠上對方的額頭。

  三井睜開雙眼。

  果然沒有睡著,宮城有些得意的想。他眨了眨眼睛,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跌坐回被窩之中。

  在重新意識到這一切在常人眼中有多麼的不合理後,他停下了所有動作,心裡不斷祈禱著三井把他這一連串舉動當成他疲憊的妄想。

  可他只感受到未曾移開的視線、沉默,然後那句反覆的——「宮城。」

  他幾乎要跳了起來,興喜若狂,「三井學長果然知道是我嗎!」

  「......娃娃居然會說話!」三井壽驚呼道。






  經過一番解釋,三井好不容易才接受了眼前的泰迪娃娃確實是宮城的事實。他下意識地跟數十分鐘前的自己一樣,到客房確認了身體本尊毫髮無傷後,這才鬆一口氣。

  儘管他們還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怎麼一回事,但至少兩個人一起,好像事情就沒那麼可怕了。

  至少移動方面,他完全可以搭三井的便車。

  是不是太理所當然了,三井問。宮城提起著毛絨雙手,聳了聳肩,「追根究柢是三井學長的熊造成的吧。」

  「不是很適合你嗎?」三井挖苦道,「不枉費我買這隻這麼可愛。」

  結果居然是自己買的嗎。宮城意想不到,「怎麼,想送給女孩子,結果被甩了只好自己留著?」

  「當然不是,我是要買給我媽的,母親節禮物。」

  「你怎不說聖誕節禮物還比較合理一點。」

  「這能怎麼辦,越看越可愛,反悔了可以嗎。」三井降低著音量說道,「有補送媽媽絲巾,她看起來很開心,怎麼想都是更合適的禮物吧。」

  「然後還取名字,然後會抱著睡覺。」宮城接續道。

  「對,」三井說,「不對,我沒有取名字。抱著睡只是剛好它抱起來很舒服。不然你忍心看它一個人住在書櫃上面嗎?」

  宮城一時之間找不到該從哪開始吐槽起,只能緊緊抓著那句『宮城』不放。

  「三井學長剛剛明明喊了兩遍我的名字,明明什麼都還不知道。」他越過三井的手臂,爬到一旁矮櫃旁,翻箱倒櫃,「所以赤木老大的娃娃呢?該不會失禮到真的是一隻大猩猩吧。那有沒有木暮學長,流川或花道?」翻找未果,依然不停止的調侃,「我不會告訴大家的,三井學長可愛的收藏興趣。」

  然後他又被抱起遠離矮櫃。被大手完全掌控住身體,無法掙脫,牢固的穿過絨毛四肢,宮城忽然查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才沒有好嗎,一直都只有你這一隻啦!」三井語氣堅定,甚至有點理直氣壯。「誰叫你們要長得這麼像。」

  你要不要聽聽看你到底講了些什麼,宮城掙扎般地擺動著肢體以示抗議。在三井眼中,那就像是朝氣地做著早操,或是翻肚討摸的撒嬌行為。

  「三井學長,」不要再看著我了,宮城在心底大喊著,「你都這麼大了居然還需要抱娃娃睡覺!」







  Fin.


  


Comments